從未聽過任何的解釋。
曾今對於真相而渴望的我、若僅僅只是一句辯解,我想我也會接受。
但一切都已經足夠了。
若是要把自己的心寄出,該付多少代價?
在父親的書房紙簍中,找到了請他寄給媽媽的信。應該是積了數十張才一起撕碎,一張張的紙片全混在一起、很難湊回完整的模樣。幼稚青澀的筆處畫著一家三口的笑臉。母親的一切在記憶裡都是模糊的、包括信紙上微笑的臉膀。不如說都是想像的還差不多,無論是理想抑或期望的一切一切,畢竟家中連一張相片也找不到。唯獨字跡,曾在壁爐中找到,尚被完全燒燬的筆記殘骸。
從未告訴過其他人,若是可以、也想欺騙自己當作沒發生過,只在觸及那些紙片時才面對從心中湧上的乾澀。
原先只是出自好奇,輕輕撿出數片碎紙,又拿撥火鉗在殘燼翻找,有數頁較為幸運、應是摺疊後夾入較中層的筆記中所以還保持相當完整,嘗試沿被火舌舔噬後的焦黑邊緣剝看內容,還是沒逃過脆化命運的紙張、自摺痕處碎為四片。
並不清楚這些筆記的來歷,因是從爐燼中翻出、只能確定那是不該留存下來的記錄,便將所有找到尚能閱讀的碎片,分散夾於自己房內的書本頁間。
原想將破碎的紙片收回,一陣苦澀卻迫使自己停下了手。
......也許......只是我搞錯了......而且父親一定也不會喜歡別翻他扔掉的東西吧。
收回發抖的右手、僅僅扣著手腕低下了頭,試著解釋那令人暈眩的苦澀。
我知道一直以來我都被謊言織成的琉璃潛水鐘罩著,那鐘壁薄的脆弱、隱隱約約能窺探世界全貌,但光靠其光影的過濾便足以影響我對現實的認知。若是想了解真像而打破了琉璃,則會被謊言割的滿身傷,接著被殘酷的真實摧毀。
為什麼世界要在我還懵懂的時後就展現一切扭曲在我的面前?
為什麼是我?
又一說,為什麼不是別人?
父親放任我可以隨意進出且翻閱他書房內的書籍。也許這是種彌補,但是在彌補什麼?
緊貼內側牆面與窗子對望,看似沉重的典雅矮箱擋著兩書櫃間的縫隙,若不去懷疑是否有特殊意義、看來僅是偶因為了打開下層櫃子須挪開而嫌麻煩的尋常擺設。
某本圖鑑內夾有紙張,因沒注意到其存在而隨意翻著,寫了不少筆記的紙掉出書頁,滑入矮櫃下方。臉頰近乎貼地的側頭想看看紙張的位置,幸好不會太過裡面、伸手便能輕意撈出。已捏住筆記的右手正要收回,指尖卻劃過類似書背觸感的物體。
待父親不在的時刻,推開意外輕盈的矮櫃從書櫃夾縫中找到一本多頁被撕下且有大量篇幅塗毀的日記,紙上的字跡,與餘燼內的碎片一致。
「爸,其實你一直都還是愛著媽對吧?」
頭顱闔著眼,靜靜的。
直到成了這副場面,我們父子兩才有了這麼長一段的相處時間。自嘲的勾起了苦笑。
為了她,你付出了多少?
內容中一次次的提到了自己與父親的名字,大多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時而開心偶有抱怨和喪氣,但有種溫柔、跟著字句一路延伸至最後。
封底的內頁,原有人的名字也遭塗毀、卻沒內頁中毀的完全,隱約還可辨視那典雅微斜的草體簽名。
瑪格莉特。
模糊的視線中彷彿看見一名女子露出微笑、闔著雙眼為懷中的嬰孩輕哼著搖籃曲,相同的旋律由自己哼出,眼淚如刀尖似、割過臉膀。
「媽。」輕輕淡淡的喚道、從生命中缺席的字眼。
還是想像、也只能想像,但這樣就足夠了。
真實,往往太過殘酷。
不知從何時起已分不出真實與虛假,心理疾病?聽到這後父親臉上的悲傷是真是假?
人的悲傷是可以被解讀的嗎?
「你有我在身邊就夠了,不需要其他的事物。」那從幻想中爬出的怪物說道,寬大無溫度的舌頭輕舐過臉頰。
「我不會說『究算世界遺忘我也請記得我』這種話。因為世界不曾遺忘或記得,我只是、退出名為世界的舞臺罷了。」
有你的陪伴,指尖輕輕撫上眼簾、回憶起指甲刺入眼眶時的觸感。
「如果你是這麼想那也就算了。」寬大宛如裂口似的嘴扭出苦笑的弧度。
那段旋律偶時會浮上腦海,簡單卻柔美的音律讓人連想到安眠曲。輕輕哼著模糊的曲調,每數個音間便會有段停頓,沒多思考旋律是否正確,僅僅跟著記憶、也許還混了點後來的記憶,讓空氣在鼻腔間震動、模糊的音調。部份高音與低音哼不出聲,模模糊糊的在世界的呢喃間化做音根。
最終還是跨出了潛水鐘,被謊言割了滿身傷、被真實的殘酷逼出了淚。
站在導都的邊緣任隨風吹亂長髮,掃過頰面、劃過頸子,如果從這跳下能不能讓一切回到原點?
鬆手放開原本緊握撕碎的信紙,若是能請寄給從前的我吧,畢竟需要一個、心理準備。
一遍遍重寫的字句最終仍遭淚水模糊,但那是已經不帶溫度、宛若冷水的淚。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幸福。
就算你被其他人稱為騙子,即使被無心的言語所傷。
甚至世界上沒有人相信你。
即使被戴上荊棘之冠。
我也會成為你唯一的同伴。
我明白那份孤獨那份傷痛。
「早安,我來看你們了。」
無視晨露浸溼褲腳,懷中擁著瑪格莉特的日記蹲在父母兩人的墳前。
「死後的世界還安靜嗎?是不是總像是沈睡在夢中?」輕聲自言自語,能聽見的只有自己、那寸步不離身邊的怪物不過是場夢吧。一切,只是自己在幻想。
「把日記忘在家裡、沒辦法記錄事情應該很無聊吧。父親也這麼常常說妳總是停不下手中的筆呢,他還在日記上偷偷加了幾句批註。有發現嗎?」
呼出的字句凝成白霧,成絲、成線,輕輕觸上石碑。
「我也寫了點東西夾在裡面,慢慢看吧。」
徒手在石碑邊挖起淺坑、被冰冷潮溼卻鬆軟的土覆滿手掌,取出懷中包裹好白布的日記輕吻後埋上。
「我會想念你們。」
日記外的白布雖以吸去不少淚水,但淚痕劃過臉頰遲遲未乾。
曾今對於真相而渴望的我、若僅僅只是一句辯解,我想我也會接受。
但一切都已經足夠了。
若是要把自己的心寄出,該付多少代價?
在父親的書房紙簍中,找到了請他寄給媽媽的信。應該是積了數十張才一起撕碎,一張張的紙片全混在一起、很難湊回完整的模樣。幼稚青澀的筆處畫著一家三口的笑臉。母親的一切在記憶裡都是模糊的、包括信紙上微笑的臉膀。不如說都是想像的還差不多,無論是理想抑或期望的一切一切,畢竟家中連一張相片也找不到。唯獨字跡,曾在壁爐中找到,尚被完全燒燬的筆記殘骸。
從未告訴過其他人,若是可以、也想欺騙自己當作沒發生過,只在觸及那些紙片時才面對從心中湧上的乾澀。
原先只是出自好奇,輕輕撿出數片碎紙,又拿撥火鉗在殘燼翻找,有數頁較為幸運、應是摺疊後夾入較中層的筆記中所以還保持相當完整,嘗試沿被火舌舔噬後的焦黑邊緣剝看內容,還是沒逃過脆化命運的紙張、自摺痕處碎為四片。
並不清楚這些筆記的來歷,因是從爐燼中翻出、只能確定那是不該留存下來的記錄,便將所有找到尚能閱讀的碎片,分散夾於自己房內的書本頁間。
原想將破碎的紙片收回,一陣苦澀卻迫使自己停下了手。
......也許......只是我搞錯了......而且父親一定也不會喜歡別翻他扔掉的東西吧。
收回發抖的右手、僅僅扣著手腕低下了頭,試著解釋那令人暈眩的苦澀。
我知道一直以來我都被謊言織成的琉璃潛水鐘罩著,那鐘壁薄的脆弱、隱隱約約能窺探世界全貌,但光靠其光影的過濾便足以影響我對現實的認知。若是想了解真像而打破了琉璃,則會被謊言割的滿身傷,接著被殘酷的真實摧毀。
為什麼世界要在我還懵懂的時後就展現一切扭曲在我的面前?
為什麼是我?
又一說,為什麼不是別人?
父親放任我可以隨意進出且翻閱他書房內的書籍。也許這是種彌補,但是在彌補什麼?
緊貼內側牆面與窗子對望,看似沉重的典雅矮箱擋著兩書櫃間的縫隙,若不去懷疑是否有特殊意義、看來僅是偶因為了打開下層櫃子須挪開而嫌麻煩的尋常擺設。
某本圖鑑內夾有紙張,因沒注意到其存在而隨意翻著,寫了不少筆記的紙掉出書頁,滑入矮櫃下方。臉頰近乎貼地的側頭想看看紙張的位置,幸好不會太過裡面、伸手便能輕意撈出。已捏住筆記的右手正要收回,指尖卻劃過類似書背觸感的物體。
待父親不在的時刻,推開意外輕盈的矮櫃從書櫃夾縫中找到一本多頁被撕下且有大量篇幅塗毀的日記,紙上的字跡,與餘燼內的碎片一致。
「爸,其實你一直都還是愛著媽對吧?」
頭顱闔著眼,靜靜的。
直到成了這副場面,我們父子兩才有了這麼長一段的相處時間。自嘲的勾起了苦笑。
為了她,你付出了多少?
內容中一次次的提到了自己與父親的名字,大多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時而開心偶有抱怨和喪氣,但有種溫柔、跟著字句一路延伸至最後。
封底的內頁,原有人的名字也遭塗毀、卻沒內頁中毀的完全,隱約還可辨視那典雅微斜的草體簽名。
瑪格莉特。
模糊的視線中彷彿看見一名女子露出微笑、闔著雙眼為懷中的嬰孩輕哼著搖籃曲,相同的旋律由自己哼出,眼淚如刀尖似、割過臉膀。
「媽。」輕輕淡淡的喚道、從生命中缺席的字眼。
還是想像、也只能想像,但這樣就足夠了。
真實,往往太過殘酷。
不知從何時起已分不出真實與虛假,心理疾病?聽到這後父親臉上的悲傷是真是假?
人的悲傷是可以被解讀的嗎?
「你有我在身邊就夠了,不需要其他的事物。」那從幻想中爬出的怪物說道,寬大無溫度的舌頭輕舐過臉頰。
「我不會說『究算世界遺忘我也請記得我』這種話。因為世界不曾遺忘或記得,我只是、退出名為世界的舞臺罷了。」
有你的陪伴,指尖輕輕撫上眼簾、回憶起指甲刺入眼眶時的觸感。
「如果你是這麼想那也就算了。」寬大宛如裂口似的嘴扭出苦笑的弧度。
那段旋律偶時會浮上腦海,簡單卻柔美的音律讓人連想到安眠曲。輕輕哼著模糊的曲調,每數個音間便會有段停頓,沒多思考旋律是否正確,僅僅跟著記憶、也許還混了點後來的記憶,讓空氣在鼻腔間震動、模糊的音調。部份高音與低音哼不出聲,模模糊糊的在世界的呢喃間化做音根。
最終還是跨出了潛水鐘,被謊言割了滿身傷、被真實的殘酷逼出了淚。
站在導都的邊緣任隨風吹亂長髮,掃過頰面、劃過頸子,如果從這跳下能不能讓一切回到原點?
鬆手放開原本緊握撕碎的信紙,若是能請寄給從前的我吧,畢竟需要一個、心理準備。
一遍遍重寫的字句最終仍遭淚水模糊,但那是已經不帶溫度、宛若冷水的淚。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幸福。
就算你被其他人稱為騙子,即使被無心的言語所傷。
甚至世界上沒有人相信你。
即使被戴上荊棘之冠。
我也會成為你唯一的同伴。
我明白那份孤獨那份傷痛。
「早安,我來看你們了。」
無視晨露浸溼褲腳,懷中擁著瑪格莉特的日記蹲在父母兩人的墳前。
「死後的世界還安靜嗎?是不是總像是沈睡在夢中?」輕聲自言自語,能聽見的只有自己、那寸步不離身邊的怪物不過是場夢吧。一切,只是自己在幻想。
「把日記忘在家裡、沒辦法記錄事情應該很無聊吧。父親也這麼常常說妳總是停不下手中的筆呢,他還在日記上偷偷加了幾句批註。有發現嗎?」
呼出的字句凝成白霧,成絲、成線,輕輕觸上石碑。
「我也寫了點東西夾在裡面,慢慢看吧。」
徒手在石碑邊挖起淺坑、被冰冷潮溼卻鬆軟的土覆滿手掌,取出懷中包裹好白布的日記輕吻後埋上。
「我會想念你們。」
日記外的白布雖以吸去不少淚水,但淚痕劃過臉頰遲遲未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