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單行(ㄒㄧㄥˊ)信=單行道的信(巴)標題廢自掛東南枝
◎ 類現世架空,人名、地名等純虛構,雖然是偽西洋可是文字很不西洋請見諒……OTZ
◎ 敘述很平淡的話嘮,文力不夠營造不好想要的情景對不起Q.Q
◎ 沒有基普林老頭、沒有多妮妲,博士雪莉親情向,當CP也可以其實雖然博士完全沒出場而且真的超超超超超淡的
◎ 雪莉是博士偷偷研究成功的第一個有自我意識的自動人偶,在外界開始懷疑時,博士把雪莉送走後開始躲藏(就好比發現會思考的人工AI那種背景XD)
◎ 感謝觀看本文www
◎ 類現世架空,人名、地名等純虛構,雖然是偽西洋可是文字很不西洋請見諒……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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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基普林老頭、沒有多妮妲,博士雪莉親情向,當CP也可以其實雖然博士完全沒出場而且真的超超超超超淡的
◎ 雪莉是博士偷偷研究成功的第一個有自我意識的自動人偶,在外界開始懷疑時,博士把雪莉送走後開始躲藏(就好比發現會思考的人工AI那種背景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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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米特是個──有體力、有熱情的──年輕人,還是個熱愛跑外勤的郵政新人。
所以當被派任信件負責區域為卡門特山區的時候,也沒有半點不滿。儘管即使不滿也沒有用。
卡門特不是個好跑的區域:第一,山區,意味著必須爬山,還不是座小山;第二,散落的小城鎮裡沒有多少大房子,沒有別墅花園就沒有有錢人,沒有大老闆就沒有賺外快的機會,跑不被重視的路線更沒有升遷的機會。
其實還有第三,沒有門牌,送封信總要挨家挨戶去探查。
但裘斯米特卻不覺得這是個困擾。
雖然卡門特的小城鎮不多,但相距頗遠(更別說可能還要翻山越嶺的),若無急件,一個城鎮約三、五天才去一趟,在送件時間上其實是很通融的;卡門特不常下雨,下雨也大多是陣雨,碰到下雨還可以多待會兒喝個酒什麼的,小城鎮裡眾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年輕人腦子好使,跑沒幾趟,裘斯米特已經可以把十來個城鎮的活躍人士認得七七八八了。
也不是局裡故意欺負他這個新人,這條路線原是帶裘斯米特的「師傅」所跑的。
裘斯米特是真心喜歡郵差這個職業,他覺得看到寄信、收信人的笑容很有滿足感,當然也有收到催款信之類的愁眉苦臉樣,默默在心裡惡質地笑上幾聲,總之是個可以站在局外安安穩穩看盡人生百態的工作。
裘斯米特特別喜愛萊休鎮,不為什麼,就因為酒館那從沒離開鎮裡的老闆娘總會請他喝杯酒(即便不過是最便宜還挺嗆人的酒),讓他講講外面世界的絢麗,也順便聽聽鎮裡的八卦。
一如往常溜完一圈沒接到信要送,裘斯米特輕鬆愉快地進酒館小坐,卻見老闆娘笑得一臉神神祕祕,裘斯米特心領神會地一副求之若渴的模樣洗耳恭聽八卦。
「小裘啊你今天有沒有注意到東北那棟別墅啊?」
「那不是聽說從沒見過主人嗎?當初我來的時候就說不用去的?」
「是啊本來是的,不過昨天有人搬進去了,還是個女孩兒!」老闆娘說得眉飛色舞,在總是一成不變的小城鎮裡這可是大事。「看那身衣服啊,嘖嘖嘖,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只不過奇怪啊,她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傭人也沒帶什麼行李,若非手裡握著地契和鑰匙,還真沒人能信。喔對了,還有一隻奇怪的狗……」
於是離開前,裘斯米特特別再繞過去看一眼,大門深鎖、雜草叢生,依然是一副荒無人煙的景況,想想也沒可能才一天就煥然一新,雖然對那有錢人家的小姐(據說看起來非常可愛)很好奇,但裘斯米特想總會見到的,只要他還在跑這條路線。
隔天,這麼一條不受歡迎(也不重要、不繁忙)的路線,突然又被塞了個新人進來,著實令裘斯米特不解。
「專送密件?有這個必要嗎……」
雖然聽說大城市──比如都城──不署名、不留地址,全憑郵政編碼的密件往來頻繁,並且非常注重隱密性(聽說其中不乏犯罪往來,裘斯米特只聽局裡前輩說過,不知真實性如何),確實會獨立出一位專送密件的郵差,可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哪有這必要?
「你好,我是雪莉,請多多指教。」
──特別還是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的可愛少女!她成年了嗎?這樣沒問題嗎?裘斯米特望著眼前漠然說完社交辭令後就再也沒說過話的女孩,不禁又疑惑地看向局長。
「總之就是這樣了,你們好好相處啊。」
局長笑得很……神秘?眨著眼拍拍裘斯米特的肩。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裘斯米特曾試著想和雪莉搭話,然而儘管簽到退都看得到人,偶而出現在信簍裡編好碼的密件也顯示著少女確實有好好在工作,但竟沒有在送件時路上碰上過半次,難道他倆的送件城鎮規畫是完全錯開的?這也太巧了吧?
那山路不好走,裘斯米特原打算提點下注意事項,奈何沒有機會,也只能讓內勤人員在雪莉回局時轉達一下若有業務上的問題可以問自己。
裘斯米特主要是本著協助後輩的心態,特別還是個看來柔弱的女孩,不免令人(尤其是男性)想多關照些,當然不否認好比局長神秘的笑,自己也是有點兒希望譜個戀曲什麼的……咳,可惜苦無機會啊。
雨天,送完信在萊休鎮歇息的裘斯米特捧著熱暖的藥草酒邊想邊慢慢喝著,老闆娘又擠眉弄眼地過來說八卦。
「你見到過那個有錢人家的小姐了嗎?」
「沒有。」
「那女孩啊,有點奇怪。」酒店老闆娘皺眉。「沒事兒搬到我們這偏僻的山裡,還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宅子裡,除了偶而出來買點東西外也不見她和誰來往過,每次出來也面無表情的,若不是聽過她說話,簡直要讓人以為那是個人偶!還有她那條狗,不只長得奇怪、叫聲也怪,從沒見過那種狗的!」
老闆娘還在古里古怪地揣測,向著門口的裘斯米特卻吃驚地瞪圓了眼,遲疑地問:「呃、老闆娘你說的有錢人家的小姐……是不是黃綠色頭髮、綁著雙馬尾……」
「對,奇怪你不是沒見過──呃……」
「你好。」雪莉對裘斯米特點頭表示招呼。
人走到了面前,老闆娘終於閉嘴了。
「這個……這位是我同事,雪莉。」裘斯米特介紹道,委婉地表示人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小姐,總不見人是因為在工作。
「哈哈……你們慢慢聊啊,我去忙啦!」
發現自己搞烏龍的老闆娘迅速閃人,有些心虛地讓人免費送了杯熱茶去,不知有沒有聽到之前評價的雪莉不以為意地坐到了裘斯米特對面。
第一次在局外和雪莉碰面的裘斯米特仔細一瞧,明白酒店老闆娘為什麼會有「像人偶」的評價了,那安安靜靜坐著不說話的少女,看起來就像櫥窗裡精緻的做物,特別是那白皙得過分的肌膚。
如果懷裡沒有抱著那隻奇怪的狗的話,就更像了。
那是一隻──嗯該怎麼形容呢,那身上縫縫補補的痕跡比較像是科學實驗的產物,還是奇怪的中毒綠──狗,正對著自己齜牙咧嘴地「嗷咿──」叫著。
「對不起,羅布對陌生人都有很大的敵意,不過有我在牠不會咬人的。」
「沒、沒關係,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直盯著人家看很失禮,但畫面實在太詭異了,裘斯米特強迫自己無視耳邊不絕的嘶啞狗叫,把視線定格在雪莉臉上。
雪莉拿著小匙撥弄著漂浮的草葉,沒有喝的意思。
「我想問你……密件,都是那些內容嗎?」
「啊?」
「就是、情書?」雪莉微偏著頭,似乎在組織語言。「收到的人可能不知是誰寄的、寄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回信,那為什麼要寄?」
為保密寄件人的身分,是採取在隱密處設置個上鎖的郵箱,寄件人在信件外再加一個封套,把寫了住址、姓名的字條放在外封裡,收了信邊碼後那張字條要鎖到局裡的密件櫃子裡,之後才能轉給該路線的密件郵差送上門;若有回信,僅需在信封上註明編碼投入密件箱即可。
在重要城市的密件箱甚至有警衛看守,而偏遠山區的自然沒有這個必要,更甚者郵箱經常是空的。
「這是地方關係……嗯,妳看我們這兒也沒有什麼大人物,會寄密件的大多是暗戀的或者瞞著父母私訂終身之類的咳咳……」裘斯米特看看那純然的眼,想了想又道:「就拿暗戀來說吧,比如喜歡的那個人可能有戀人了,不想給對方造成困擾但又想傳達自己的心情,寄了密信早有不被回信的心理準備。」
「不懂。」雪莉很乾脆地回道:「既然不要回信,那為什麼還要寫信。」
「不是不要,是沒有也沒關係,因為把信送到對方手上就達到目的了,至少已經表達過自己的心意。」裘斯米特拍拍自己的郵包。「有些話面對面可能說不出來,比如吵架後的道歉;可能說了尷尬,比如拒絕;而寫信可以免去那些尷尬,也許有些人瞧不起不敢當面說的人,可我覺得比起壓在心裡不敢說、只敢在背後議論的人來,不管署不署名,都是勇敢的人。所以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就像是人與人之間的橋梁。」
年輕的郵差毫不掩飾對自己工作的驕傲,對面的少女靜靜地思考著,依舊面無表情。
* * *
大宅,抱著羅布坐在床上的雪莉還在想著密信的事。
「吶羅布,你說我寫信給博士好不好啊?可是我不知道博士現在在哪裡啊……」
雪莉記得在都城的家「失火」前幾天,博士便在忙著準備轉移,只是那場火讓博士決意分開。
她「出生」的時間還太短,除了被囑咐千萬別人讓人知道自己是人偶外,腦袋裡空有灌輸進去的知識,卻還不懂得那些「感情」該是什麼感受。
只知道喜歡博士、很喜歡,思念博士、很思念。
羅布是博士交代自己現在的生活方式時,唯一一個和他有關的事物,連這棟房子也從未在他名下過。
對著鏡子牽起一抹笑,雪莉知道這只是腦海知識中「笑」該有的模樣。
傍晚看那熱心的同事談起工作時的笑容,雪莉突然很想博士對著自己時的笑,那是一樣的嗎?不明白啊……自己也很想,在博士對著自己笑時,同樣地回給博士笑容。
「博士到底去哪了……」
『博士,你還好嗎?擔心你。』
『聽說很多人感冒了,很難受的樣子,博士應該沒有感冒吧?』
『我很想博士,羅布也很想博士,博士也想我們嗎?』
……
寫了好些張紙,都是些斷斷續續的簡單句子。
抬起頭,雪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驚訝地摸摸臉,這就是笑嗎?
──『親愛的博士:雪莉最喜歡您了。』
* * *
在雪莉發現自己收工後時不時會呆立在密件櫃前時,她那「熱心同事」早就注意到了,並在終於被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後忍不住上前關心。
「密件真的不會造成困擾嗎?」
裘斯米特以為她還在糾結之前的問題,無奈地表示那是人家的決定,不必想那麼多,但雪莉搖搖頭,遲疑地說道:「我……我想寫信給博士,可是、不知道博士願意我寫信過去……」
因為那個「家」不安全,但那是自己唯一知道可能和博士連繫上的管道。
「博士?」
裘斯米特訝異地發覺,這個說著博士的雪莉,氣息給人的感覺和平常截然不同,多了生氣──對,就是生氣,再不像之前無人氣的人偶模樣。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嗯,博士是最重要的人!」
原來自己把心裡話說出口了,裘斯米特默了一下。
「那是……親人?」可是親人會叫博士這麼生疏嗎?
「博士、是比親人還親的人!」
「那就更不用擔心會造成困擾啊!」
裘斯米特很是不解,既然如此直接寄信就好了,還擔心什麼困擾,甚至要用密件?
「我不知道博士願不願意我連繫他……我也不想讓人知道信是我寄的。」
患得患失不是戀愛中的人才會有的心態嗎?裘斯米特默默吐槽,但雪莉看來真的很擔心的樣子,大概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吧,還不想讓人知道信是她寄的,難道是私生女啦爭奪財產之類的?
亂七八糟想著,本著好人做到底的心理,裘斯米特應下把雪莉的密件當作是自己要寄的,直接送去密件櫃。
隔天,頂著同事「是不是要給哪個姑娘」的曖昧眼神,裘斯米特裝作若無其事地斥責──Dr. Walken,看這名字像嗎?!看在眼裡更覺欲蓋彌彰的同事哈哈大笑,你這小子還會認識什麼博士?別逗了,快從實招來是喜歡上誰了連收件人名都要裝!
總之!別讓人知道我寄密件了就是!
撂下話,裘斯米特快速溜了,留下同事還在嘖嘖果然是戀愛信件嗎。
把黑鍋當掩護的裘斯米特覺得心好累,決定至少要讓雪莉請吃飯一次,說不定酒館老闆娘猜測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可能是真的呢,呵。
就這樣至少一月一信,一晃眼已來到年底,雖然平時真正工作量很小,但勞動量很大的裘斯米特,局裡很人性地給了個長假,這是一直以來的傳統,算是給辛苦路線的特殊報酬。
回首這半年來陸陸續續幫雪莉送了好幾封信,裘斯米特覺得自己應該算是跟雪莉算得上是特別親近的了。
裘斯米特很問雪莉是否有人陪她過節,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便旁敲側擊地先從酒館老闆娘那打聽打聽。
「我邀請過她一起來過新年啊,可她不肯,說是要等人。」老闆娘聳聳肩,無奈地攤手。「她說她等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但她相信一定會出現。呵呵,你說會不會是跟心上人私奔,卻……?」
酒館老闆娘沒有明說,曖昧的笑容不言而喻。
裘斯米特忽地想起了那些未曾回過的信件。
他們這邊離都城太遠,一封信要轉上好幾轉的區域,於是裘斯米特也一直不知道那些信究竟怎麼了,雪莉也一直沒有特別的反應他便給忘了沒有收過回信這件事,若非當時是親自和雪莉面對面談過的,他可能也要以為雪莉從未期待過回信。
──要不,偷偷去看一下?就當作給雪莉的新年禮物。
雖然這很沒有邏輯,但只是需要個當作窺視理由的裘斯米特,心安理得地說服了自己。
「都城真大……」
乖乖回家和家人迎來新的一年後,裘斯米特利用剩餘的假期特意跑到都城一趟,明知這麼做非常不好,但就是忍不住想偷偷去找信件上的地址,究竟是什麼地方。
出乎意料的,竟是一棟荒廢的別墅。
和萊休鎮那棟一模一樣的別墅,甚至明顯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裘斯米特嚇傻了,連忙問路邊書報攤的攤主出了什麼事?
「你說沃肯博士家?」攤主無精打彩地瞅上一眼。「半年多前夜裡被大火給燒了,查不出原因,人也沒找到。」
雪莉知道嗎?知道她所寄的信,根本沒人收。
震驚的裘斯米特光顧著想該如何同雪莉說這個噩耗,絲毫沒注意到明明是應該也是荒廢已久的信箱,一封信也沒有。
* * *
『親愛的博士:
新的一年了,這半年的信寫下來,儘管只是單方面的陳述,雪莉還是感到很開心,就像還和博士在一起一樣,真多虧了那位熱心的同事。
雖然分開前您交代過,但雪莉實在無法忍受只能等您不知何時的消息,所以,雪莉要出去找您了。如果您有看到這封信,您知道雪莉會去哪的。
──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雪莉最喜歡博士了。』
* * *
裘斯米特心情沉重地回歸工作崗位。
怎麼辦?要說實話嗎?雖然雪莉從來不說自己的事,交給自己信的時候也無二話,但可以清楚感受到她是期盼著的。
待得雪莉又拿了信給他,裘斯米特還是攔不住衝動,如實敘述了所見所聞,不料雪莉平靜得彷彿他只是說了一句特別長的問候。
「嗯我知道,可我也知道博士一定沒事的。」雪莉依舊沒有什麼特別表情,但眼神裡的光彩是裘斯米特前所未見的。「博士一定沒事的。所以信還是麻煩你了。」
一定沒事的──這不過是個祈願,裘斯米特想,但當著雪莉的面他不忍澆她冷水。
『博士、是比親人還要親的人!』
想著雪莉對自己說的話,裘斯米特決定要替她向上帝祈禱那個沃肯博士的安全。
之後,裘斯米特沒再見到雪莉,不論是局裡抑或萊休鎮,但裘斯米特不以為意,想當初雪莉剛進局裡時也是如此,簽到簿上也還有簽名嘛。
但一個月後的固定送信日,卻依舊不見蹤影。
詢問同事,說是休了長假,又想想自己在新年時也有長假,雪利拿了長假這似乎也很正常,可向酒館老闆娘詢問,也沒見過她的人。
難道去了都城?裘斯米特有些擔心,連自己這個只是幫忙傳信的局外人看到那片廢墟都如此震驚了‧當事人呢……?
再後來,裘斯米特是真的沒了雪莉的消息。
雪莉辭職了。
自己告訴她都城那地址的狀況究竟是不是錯的?或者根本不該勸她寄信的?不明真相的裘斯米特陷入自我責備。
再再後來,局裡有新人進來,自己也有了升遷的機會可以換到更好的路線去,然而放心不下的裘斯米特特意請假又跑去都城一趟,這次他終於發現空空如也的信箱。
那些信去哪了?問過同事,肯定信都有送達的,那麼,是當事人拿走的還是被管理清掉的?
裘斯米特決定等一個月,說不定一個月後雪莉就會回來了,跟她的博士一起。
一個月又變成兩個月。
兩個月再變成三個月。
半年過去,有一條輕鬆好跑的大城路線等著他,自己未查覺的情竇初開的心動,以及因為密件的責任感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裘斯米特決定不再等了。
今天,是裘斯米特最後一次跑萊休鎮,一一和大家道別,最後一站自然是酒館。
「有禮物喔!」老闆娘笑得無比神祕,卻只拿出一封信。
一封信算什麼禮物?裘斯米特不以為意地將信封翻到背面,落款的名字令她簡直不敢置信──是雪莉!
「呵呵還真不知該說湊巧還是不湊巧啊,你上次送信走後的隔天他們就來了,留下這封信讓我轉交,你要是上次就不再來我們這兒了,我就得給你把信寄過去了,寄信給郵差聽起來挺有趣的。」
老闆娘還在叨叨絮絮著,裘斯米特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
裡頭裝著一張地契、一把鑰匙,還有張巴掌大的小畫像,畫得栩栩如生。
畫面中墨藍長髮的男人神色溫柔地彈著鋼琴,身邊靠著一名穿著紫色小洋裝、抱著隻像是科學怪狗的黃綠髮少女。
兩人都是微側的背影,但無疑是雪莉和那素未謀面的沃肯博士。
畫像背後只有一句飄逸的「謝謝」,顯然不是雪莉的筆跡。
啊,真的找到了呢。裘斯米特為雪莉高興。
小心翼翼收好畫像,把地契和鑰匙裝回信封,裘斯米特想了想,向酒館老闆娘借了紙筆寫下自己的地址,讓老闆娘如果那兩人還有再來便交給他們,儘管裘斯米特知道連地契跟鑰匙都送給了自己,還會再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了。
真好,在任上的最後一天,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牽掛了。
裘斯米特給自己打氣,說不定新的路線會有新的情緣呢!
『──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所以當被派任信件負責區域為卡門特山區的時候,也沒有半點不滿。儘管即使不滿也沒有用。
卡門特不是個好跑的區域:第一,山區,意味著必須爬山,還不是座小山;第二,散落的小城鎮裡沒有多少大房子,沒有別墅花園就沒有有錢人,沒有大老闆就沒有賺外快的機會,跑不被重視的路線更沒有升遷的機會。
其實還有第三,沒有門牌,送封信總要挨家挨戶去探查。
但裘斯米特卻不覺得這是個困擾。
雖然卡門特的小城鎮不多,但相距頗遠(更別說可能還要翻山越嶺的),若無急件,一個城鎮約三、五天才去一趟,在送件時間上其實是很通融的;卡門特不常下雨,下雨也大多是陣雨,碰到下雨還可以多待會兒喝個酒什麼的,小城鎮裡眾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年輕人腦子好使,跑沒幾趟,裘斯米特已經可以把十來個城鎮的活躍人士認得七七八八了。
也不是局裡故意欺負他這個新人,這條路線原是帶裘斯米特的「師傅」所跑的。
裘斯米特是真心喜歡郵差這個職業,他覺得看到寄信、收信人的笑容很有滿足感,當然也有收到催款信之類的愁眉苦臉樣,默默在心裡惡質地笑上幾聲,總之是個可以站在局外安安穩穩看盡人生百態的工作。
裘斯米特特別喜愛萊休鎮,不為什麼,就因為酒館那從沒離開鎮裡的老闆娘總會請他喝杯酒(即便不過是最便宜還挺嗆人的酒),讓他講講外面世界的絢麗,也順便聽聽鎮裡的八卦。
一如往常溜完一圈沒接到信要送,裘斯米特輕鬆愉快地進酒館小坐,卻見老闆娘笑得一臉神神祕祕,裘斯米特心領神會地一副求之若渴的模樣洗耳恭聽八卦。
「小裘啊你今天有沒有注意到東北那棟別墅啊?」
「那不是聽說從沒見過主人嗎?當初我來的時候就說不用去的?」
「是啊本來是的,不過昨天有人搬進去了,還是個女孩兒!」老闆娘說得眉飛色舞,在總是一成不變的小城鎮裡這可是大事。「看那身衣服啊,嘖嘖嘖,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只不過奇怪啊,她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傭人也沒帶什麼行李,若非手裡握著地契和鑰匙,還真沒人能信。喔對了,還有一隻奇怪的狗……」
於是離開前,裘斯米特特別再繞過去看一眼,大門深鎖、雜草叢生,依然是一副荒無人煙的景況,想想也沒可能才一天就煥然一新,雖然對那有錢人家的小姐(據說看起來非常可愛)很好奇,但裘斯米特想總會見到的,只要他還在跑這條路線。
隔天,這麼一條不受歡迎(也不重要、不繁忙)的路線,突然又被塞了個新人進來,著實令裘斯米特不解。
「專送密件?有這個必要嗎……」
雖然聽說大城市──比如都城──不署名、不留地址,全憑郵政編碼的密件往來頻繁,並且非常注重隱密性(聽說其中不乏犯罪往來,裘斯米特只聽局裡前輩說過,不知真實性如何),確實會獨立出一位專送密件的郵差,可他們這窮鄉僻壤的哪有這必要?
「你好,我是雪莉,請多多指教。」
──特別還是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的可愛少女!她成年了嗎?這樣沒問題嗎?裘斯米特望著眼前漠然說完社交辭令後就再也沒說過話的女孩,不禁又疑惑地看向局長。
「總之就是這樣了,你們好好相處啊。」
局長笑得很……神秘?眨著眼拍拍裘斯米特的肩。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裘斯米特曾試著想和雪莉搭話,然而儘管簽到退都看得到人,偶而出現在信簍裡編好碼的密件也顯示著少女確實有好好在工作,但竟沒有在送件時路上碰上過半次,難道他倆的送件城鎮規畫是完全錯開的?這也太巧了吧?
那山路不好走,裘斯米特原打算提點下注意事項,奈何沒有機會,也只能讓內勤人員在雪莉回局時轉達一下若有業務上的問題可以問自己。
裘斯米特主要是本著協助後輩的心態,特別還是個看來柔弱的女孩,不免令人(尤其是男性)想多關照些,當然不否認好比局長神秘的笑,自己也是有點兒希望譜個戀曲什麼的……咳,可惜苦無機會啊。
雨天,送完信在萊休鎮歇息的裘斯米特捧著熱暖的藥草酒邊想邊慢慢喝著,老闆娘又擠眉弄眼地過來說八卦。
「你見到過那個有錢人家的小姐了嗎?」
「沒有。」
「那女孩啊,有點奇怪。」酒店老闆娘皺眉。「沒事兒搬到我們這偏僻的山裡,還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宅子裡,除了偶而出來買點東西外也不見她和誰來往過,每次出來也面無表情的,若不是聽過她說話,簡直要讓人以為那是個人偶!還有她那條狗,不只長得奇怪、叫聲也怪,從沒見過那種狗的!」
老闆娘還在古里古怪地揣測,向著門口的裘斯米特卻吃驚地瞪圓了眼,遲疑地問:「呃、老闆娘你說的有錢人家的小姐……是不是黃綠色頭髮、綁著雙馬尾……」
「對,奇怪你不是沒見過──呃……」
「你好。」雪莉對裘斯米特點頭表示招呼。
人走到了面前,老闆娘終於閉嘴了。
「這個……這位是我同事,雪莉。」裘斯米特介紹道,委婉地表示人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小姐,總不見人是因為在工作。
「哈哈……你們慢慢聊啊,我去忙啦!」
發現自己搞烏龍的老闆娘迅速閃人,有些心虛地讓人免費送了杯熱茶去,不知有沒有聽到之前評價的雪莉不以為意地坐到了裘斯米特對面。
第一次在局外和雪莉碰面的裘斯米特仔細一瞧,明白酒店老闆娘為什麼會有「像人偶」的評價了,那安安靜靜坐著不說話的少女,看起來就像櫥窗裡精緻的做物,特別是那白皙得過分的肌膚。
如果懷裡沒有抱著那隻奇怪的狗的話,就更像了。
那是一隻──嗯該怎麼形容呢,那身上縫縫補補的痕跡比較像是科學實驗的產物,還是奇怪的中毒綠──狗,正對著自己齜牙咧嘴地「嗷咿──」叫著。
「對不起,羅布對陌生人都有很大的敵意,不過有我在牠不會咬人的。」
「沒、沒關係,找我有什麼事嗎?」
雖然直盯著人家看很失禮,但畫面實在太詭異了,裘斯米特強迫自己無視耳邊不絕的嘶啞狗叫,把視線定格在雪莉臉上。
雪莉拿著小匙撥弄著漂浮的草葉,沒有喝的意思。
「我想問你……密件,都是那些內容嗎?」
「啊?」
「就是、情書?」雪莉微偏著頭,似乎在組織語言。「收到的人可能不知是誰寄的、寄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回信,那為什麼要寄?」
為保密寄件人的身分,是採取在隱密處設置個上鎖的郵箱,寄件人在信件外再加一個封套,把寫了住址、姓名的字條放在外封裡,收了信邊碼後那張字條要鎖到局裡的密件櫃子裡,之後才能轉給該路線的密件郵差送上門;若有回信,僅需在信封上註明編碼投入密件箱即可。
在重要城市的密件箱甚至有警衛看守,而偏遠山區的自然沒有這個必要,更甚者郵箱經常是空的。
「這是地方關係……嗯,妳看我們這兒也沒有什麼大人物,會寄密件的大多是暗戀的或者瞞著父母私訂終身之類的咳咳……」裘斯米特看看那純然的眼,想了想又道:「就拿暗戀來說吧,比如喜歡的那個人可能有戀人了,不想給對方造成困擾但又想傳達自己的心情,寄了密信早有不被回信的心理準備。」
「不懂。」雪莉很乾脆地回道:「既然不要回信,那為什麼還要寫信。」
「不是不要,是沒有也沒關係,因為把信送到對方手上就達到目的了,至少已經表達過自己的心意。」裘斯米特拍拍自己的郵包。「有些話面對面可能說不出來,比如吵架後的道歉;可能說了尷尬,比如拒絕;而寫信可以免去那些尷尬,也許有些人瞧不起不敢當面說的人,可我覺得比起壓在心裡不敢說、只敢在背後議論的人來,不管署不署名,都是勇敢的人。所以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就像是人與人之間的橋梁。」
年輕的郵差毫不掩飾對自己工作的驕傲,對面的少女靜靜地思考著,依舊面無表情。
* * *
大宅,抱著羅布坐在床上的雪莉還在想著密信的事。
「吶羅布,你說我寫信給博士好不好啊?可是我不知道博士現在在哪裡啊……」
雪莉記得在都城的家「失火」前幾天,博士便在忙著準備轉移,只是那場火讓博士決意分開。
她「出生」的時間還太短,除了被囑咐千萬別人讓人知道自己是人偶外,腦袋裡空有灌輸進去的知識,卻還不懂得那些「感情」該是什麼感受。
只知道喜歡博士、很喜歡,思念博士、很思念。
羅布是博士交代自己現在的生活方式時,唯一一個和他有關的事物,連這棟房子也從未在他名下過。
對著鏡子牽起一抹笑,雪莉知道這只是腦海知識中「笑」該有的模樣。
傍晚看那熱心的同事談起工作時的笑容,雪莉突然很想博士對著自己時的笑,那是一樣的嗎?不明白啊……自己也很想,在博士對著自己笑時,同樣地回給博士笑容。
「博士到底去哪了……」
『博士,你還好嗎?擔心你。』
『聽說很多人感冒了,很難受的樣子,博士應該沒有感冒吧?』
『我很想博士,羅布也很想博士,博士也想我們嗎?』
……
寫了好些張紙,都是些斷斷續續的簡單句子。
抬起頭,雪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揚。
驚訝地摸摸臉,這就是笑嗎?
──『親愛的博士:雪莉最喜歡您了。』
* * *
在雪莉發現自己收工後時不時會呆立在密件櫃前時,她那「熱心同事」早就注意到了,並在終於被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後忍不住上前關心。
「密件真的不會造成困擾嗎?」
裘斯米特以為她還在糾結之前的問題,無奈地表示那是人家的決定,不必想那麼多,但雪莉搖搖頭,遲疑地說道:「我……我想寫信給博士,可是、不知道博士願意我寫信過去……」
因為那個「家」不安全,但那是自己唯一知道可能和博士連繫上的管道。
「博士?」
裘斯米特訝異地發覺,這個說著博士的雪莉,氣息給人的感覺和平常截然不同,多了生氣──對,就是生氣,再不像之前無人氣的人偶模樣。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嗯,博士是最重要的人!」
原來自己把心裡話說出口了,裘斯米特默了一下。
「那是……親人?」可是親人會叫博士這麼生疏嗎?
「博士、是比親人還親的人!」
「那就更不用擔心會造成困擾啊!」
裘斯米特很是不解,既然如此直接寄信就好了,還擔心什麼困擾,甚至要用密件?
「我不知道博士願不願意我連繫他……我也不想讓人知道信是我寄的。」
患得患失不是戀愛中的人才會有的心態嗎?裘斯米特默默吐槽,但雪莉看來真的很擔心的樣子,大概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吧,還不想讓人知道信是她寄的,難道是私生女啦爭奪財產之類的?
亂七八糟想著,本著好人做到底的心理,裘斯米特應下把雪莉的密件當作是自己要寄的,直接送去密件櫃。
隔天,頂著同事「是不是要給哪個姑娘」的曖昧眼神,裘斯米特裝作若無其事地斥責──Dr. Walken,看這名字像嗎?!看在眼裡更覺欲蓋彌彰的同事哈哈大笑,你這小子還會認識什麼博士?別逗了,快從實招來是喜歡上誰了連收件人名都要裝!
總之!別讓人知道我寄密件了就是!
撂下話,裘斯米特快速溜了,留下同事還在嘖嘖果然是戀愛信件嗎。
把黑鍋當掩護的裘斯米特覺得心好累,決定至少要讓雪莉請吃飯一次,說不定酒館老闆娘猜測的有錢人家的小姐可能是真的呢,呵。
就這樣至少一月一信,一晃眼已來到年底,雖然平時真正工作量很小,但勞動量很大的裘斯米特,局裡很人性地給了個長假,這是一直以來的傳統,算是給辛苦路線的特殊報酬。
回首這半年來陸陸續續幫雪莉送了好幾封信,裘斯米特覺得自己應該算是跟雪莉算得上是特別親近的了。
裘斯米特很問雪莉是否有人陪她過節,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便旁敲側擊地先從酒館老闆娘那打聽打聽。
「我邀請過她一起來過新年啊,可她不肯,說是要等人。」老闆娘聳聳肩,無奈地攤手。「她說她等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但她相信一定會出現。呵呵,你說會不會是跟心上人私奔,卻……?」
酒館老闆娘沒有明說,曖昧的笑容不言而喻。
裘斯米特忽地想起了那些未曾回過的信件。
他們這邊離都城太遠,一封信要轉上好幾轉的區域,於是裘斯米特也一直不知道那些信究竟怎麼了,雪莉也一直沒有特別的反應他便給忘了沒有收過回信這件事,若非當時是親自和雪莉面對面談過的,他可能也要以為雪莉從未期待過回信。
──要不,偷偷去看一下?就當作給雪莉的新年禮物。
雖然這很沒有邏輯,但只是需要個當作窺視理由的裘斯米特,心安理得地說服了自己。
「都城真大……」
乖乖回家和家人迎來新的一年後,裘斯米特利用剩餘的假期特意跑到都城一趟,明知這麼做非常不好,但就是忍不住想偷偷去找信件上的地址,究竟是什麼地方。
出乎意料的,竟是一棟荒廢的別墅。
和萊休鎮那棟一模一樣的別墅,甚至明顯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裘斯米特嚇傻了,連忙問路邊書報攤的攤主出了什麼事?
「你說沃肯博士家?」攤主無精打彩地瞅上一眼。「半年多前夜裡被大火給燒了,查不出原因,人也沒找到。」
雪莉知道嗎?知道她所寄的信,根本沒人收。
震驚的裘斯米特光顧著想該如何同雪莉說這個噩耗,絲毫沒注意到明明是應該也是荒廢已久的信箱,一封信也沒有。
* * *
『親愛的博士:
新的一年了,這半年的信寫下來,儘管只是單方面的陳述,雪莉還是感到很開心,就像還和博士在一起一樣,真多虧了那位熱心的同事。
雖然分開前您交代過,但雪莉實在無法忍受只能等您不知何時的消息,所以,雪莉要出去找您了。如果您有看到這封信,您知道雪莉會去哪的。
──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雪莉最喜歡博士了。』
* * *
裘斯米特心情沉重地回歸工作崗位。
怎麼辦?要說實話嗎?雖然雪莉從來不說自己的事,交給自己信的時候也無二話,但可以清楚感受到她是期盼著的。
待得雪莉又拿了信給他,裘斯米特還是攔不住衝動,如實敘述了所見所聞,不料雪莉平靜得彷彿他只是說了一句特別長的問候。
「嗯我知道,可我也知道博士一定沒事的。」雪莉依舊沒有什麼特別表情,但眼神裡的光彩是裘斯米特前所未見的。「博士一定沒事的。所以信還是麻煩你了。」
一定沒事的──這不過是個祈願,裘斯米特想,但當著雪莉的面他不忍澆她冷水。
『博士、是比親人還要親的人!』
想著雪莉對自己說的話,裘斯米特決定要替她向上帝祈禱那個沃肯博士的安全。
之後,裘斯米特沒再見到雪莉,不論是局裡抑或萊休鎮,但裘斯米特不以為意,想當初雪莉剛進局裡時也是如此,簽到簿上也還有簽名嘛。
但一個月後的固定送信日,卻依舊不見蹤影。
詢問同事,說是休了長假,又想想自己在新年時也有長假,雪利拿了長假這似乎也很正常,可向酒館老闆娘詢問,也沒見過她的人。
難道去了都城?裘斯米特有些擔心,連自己這個只是幫忙傳信的局外人看到那片廢墟都如此震驚了‧當事人呢……?
再後來,裘斯米特是真的沒了雪莉的消息。
雪莉辭職了。
自己告訴她都城那地址的狀況究竟是不是錯的?或者根本不該勸她寄信的?不明真相的裘斯米特陷入自我責備。
再再後來,局裡有新人進來,自己也有了升遷的機會可以換到更好的路線去,然而放心不下的裘斯米特特意請假又跑去都城一趟,這次他終於發現空空如也的信箱。
那些信去哪了?問過同事,肯定信都有送達的,那麼,是當事人拿走的還是被管理清掉的?
裘斯米特決定等一個月,說不定一個月後雪莉就會回來了,跟她的博士一起。
一個月又變成兩個月。
兩個月再變成三個月。
半年過去,有一條輕鬆好跑的大城路線等著他,自己未查覺的情竇初開的心動,以及因為密件的責任感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裘斯米特決定不再等了。
今天,是裘斯米特最後一次跑萊休鎮,一一和大家道別,最後一站自然是酒館。
「有禮物喔!」老闆娘笑得無比神祕,卻只拿出一封信。
一封信算什麼禮物?裘斯米特不以為意地將信封翻到背面,落款的名字令她簡直不敢置信──是雪莉!
「呵呵還真不知該說湊巧還是不湊巧啊,你上次送信走後的隔天他們就來了,留下這封信讓我轉交,你要是上次就不再來我們這兒了,我就得給你把信寄過去了,寄信給郵差聽起來挺有趣的。」
老闆娘還在叨叨絮絮著,裘斯米特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
裡頭裝著一張地契、一把鑰匙,還有張巴掌大的小畫像,畫得栩栩如生。
畫面中墨藍長髮的男人神色溫柔地彈著鋼琴,身邊靠著一名穿著紫色小洋裝、抱著隻像是科學怪狗的黃綠髮少女。
兩人都是微側的背影,但無疑是雪莉和那素未謀面的沃肯博士。
畫像背後只有一句飄逸的「謝謝」,顯然不是雪莉的筆跡。
啊,真的找到了呢。裘斯米特為雪莉高興。
小心翼翼收好畫像,把地契和鑰匙裝回信封,裘斯米特想了想,向酒館老闆娘借了紙筆寫下自己的地址,讓老闆娘如果那兩人還有再來便交給他們,儘管裘斯米特知道連地契跟鑰匙都送給了自己,還會再來的機會微乎其微了。
真好,在任上的最後一天,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牽掛了。
裘斯米特給自己打氣,說不定新的路線會有新的情緣呢!
『──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